他把俞清瑶拉到门槛,让众人瞧了个仔细。众人只看她一身大红嫁衣,身段高挑,腰如束素,颊飞红霞,眼如秋水,亭亭玉立站在那儿,自有股大家闺秀的风采。哪里丑了?
“大美人一个~~”有好事的立刻叫嚷出来。
俞清瑶毫无准备的被拽到众人面前,又见未来的夫婿竟然大咧咧任她被随意品头论足,气得身躯剧烈颤抖。挣扎两下,可控制她的手如铁铸,微一用力,捏得手腕都快断了。
“大家伙看清楚了,我罗某人的女人既不丑又不老,看谁日后背地里嚼舌头!继续拜堂!”
军队出身的他一声令下,自有股隐隐的威势。司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,擦了擦额头的汗,继续高声喊,“一拜天地~”
“二拜高堂~~”
“夫妻对拜~”
喜娘怕再出什么变故,用力的按住俞清瑶的胳膊,“忍忍,马上就好了”。
就在最后的一拜、马上礼成之前,忽然传来一阵骚动。一声尖叫声打断了拜堂的仪式。不知什么时候混进来一个黑衣斗篷的刺客,围观的宾客吓得四处逃跑,倒让那刺客有机会进入喜堂。
“哪里的贼子!竟敢捣乱我罗某人的新婚?”
罗金毅半点惧色没有,扯掉身上碍事的红绸,冲过去跟贼人打斗起来。不愧是朝廷封的游击将军,武艺超群,一招一式勇猛直前,那贼人劲力不敌,渐渐落出败像。
他的大哥深知弟弟本领不凡,见敌人落于下风,弟弟安全无忧,心中稍安。又见两位高堂吓得脸色发白,急忙令忠心的家仆护住赶快离开。亲眷都有亲近的婢女仆役以身相护,唯独俞清瑶……孤零零的站在喜堂中间。
喜娘早就跑的不见影了。
满眼震惊的俞清瑶,来不及想“喜堂上怎么会出现黑衣刺客”,强忍住惊慌,提着裙裾小跑跟着未来的公婆大人逃命。可大红嫁衣加上凤冠的重量,着实不轻,跑的时候便比旁人慢了,也没人帮衬,疾步向外跑开的时候,不知什么方向来的一股子冲力给撞倒了。而明明离得尚有些距离的刺客,却奇怪的飞窜过来,放下和罗金毅的比斗,直接向她刺来!
说时迟,那时快,一抹锋利的剑芒刺入胸口,正中心脏。
心脏猛地一收缩,俞清瑶呆呆的低头看了看渗血的剑刃,又抬头看看蒙面的刺客,眼中充满了迷茫和惊讶。
怎么会?
她要死了?可是,死的人怎么是她?
被皇帝抄家,一家老少被流放,那样灭顶的灾难她挺了过来;路遇劫匪抢劫,那般九死一生的危险,她也逃出生天;屡次定亲失败,被人嘲讽“豫州老女”嫁不出去,那等露骨的羞辱她都熬过来了!好容易等到出嫁为妇,眼看着安定的好日子就要到了,怎么就死了呢?
心,猛烈的一舒张。
在那一刹那,俞清瑶回想了自己一生的波澜起伏,种种的不如意。不是没有恨,只是满满的遗憾充斥着整个心灵,不甘心啊!谨守二十六年的贤良淑德、宽仁忍让,自认对天、对地、对亲人、对家乡的父老,没有对不住的地方。
为什么,她会死于非命?
嘴角沁出一丝丝血迹,俞清瑶用最后的气力,死死抓住胸口的剑刃,盯着刺客的面容。瞳孔已经不能转动了,但清晰的倒映着刺客的神情——蒙面纱下,他在得意的笑。
双眸中,充满了得逞后的恣意!
电光火石间,俞清瑶明白了,恍然大悟!什么意外闯来的罗家捣乱的刺客,不是!是专门来杀她的!
把她推出来的背后之人,应该与刺客合谋,算准了必要她死在今日!
可到底是谁,如此残忍狠毒?让她一个可怜的,没有任何背景依靠的女子,血溅喜堂,死在自己的婚礼之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