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眼花,他的确有蟾蜍的体型特征了。
“一旦完全蟾蜍化,离死,就也不远了。”峇厘眉头紧锁,“火萤蟾蜍的血,一定让他极其痛苦,尤其是异变之时,说是烈火焚心,也不夸张,但他却如此淡定,显然是被折磨到麻木了。”
“更可怖的是,这火萤蟾蜍的血在他体内,少数能活这个数,还且有得熬。”渚尔竖起三根白糯的短指头。
“三十年?”邱葵问。
“我猜,是三百年吧。”百里迟暮在旁唉声叹气地回复道。
“三百年!煎熬三百年么?”邱葵垂眸,情绪不佳,“那……要想了结这种痛苦,是不是,只有自戕吗?”
塔坨微微蹙眉,她的味道变了,苦苦涩涩。
老屠刀微微颤抖着,刀身左摇右摆,似在摇头,“他想活着。不是怕死。而是他必须拖着病体,苟延残喘地活着。这七山六湖一双河,天地万物,一花一草,一鱼一鸟,一呼一吸,都是他曾经的美好回忆,都是他想要留住的。所以便是生不如死,他也没有想过一死了之。”
“如此……”渚尔跟着百里迟暮一起,唉声叹气起来,“虽然从本质上来说,他还是人族。不过那少年身形异变如此频繁,便是人族,恐怕也难以容纳他为人族。且妖族,又心知肚明他是个异物,只怕两边孤立无援,里外不是人了。且中了火萤蟾蜍的毒,的确是生不如死啊。”
老屠刀的刀柄晃了晃,像是点头的样子,他嘶哑着嗓子说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
邱葵看向回溯之眼中的少年,他到达的位置,正是他们现在所身处的位置。
只是那时候,还没有藤蔓伞蓬。
那时候的地面,也不是千沟万壑,凹凸不平的。
那时候的厨房,干净明亮,崭崭新新,所有食材,分门别类,摆放的整洁有序。
他取下身上的竹篓,先是将那把黑亮黑亮的屠刀,抽出,放在灶台边上,而后,从竹篓里掏出一只浑身长满血疙瘩的……鸡?
这鸡,没有羽毛,除了两条肥硕健壮的腿,长满着漆黑漆黑的鳞片,身上全是豆粒大小的血疙瘩,十分恶心。
一条长长的无毛鸡脖子上,吊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鸡头,尖尖嘴,黑色冠子,翻着白眼,难判死活。
“这是禽毒雉!”百里迟暮话音刚落,便见霖壹手起刀落,直接划断禽毒雉的脖颈,埋头就将嘴含在脖颈伤口上,猛烈的吸吮着!
邱葵的心脏骤然一缩,说不出是什么感觉,仿佛心头也有血气在翻涌一般。
“这、这、这这这……”百里迟暮嘴唇哆嗦着,半晌才惊叹道,“这可是禽毒雉啊!这可是不输于火萤蟾蜍的剧毒之物啊!”
“他知道。”老屠刀沧桑的语调,十分凄凉,“这是他的选择。”
“什么?”邱葵没明白老屠刀的意思,抬眸却看见回溯之眼中的霖壹,突然满头华发,脸上沟壑纵布,再没有一点少年郎的朝气。
仿佛行将就木般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他不是……不会衰老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