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?”柳一苇嗤笑一声道:“你在开什么玩笑,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什么了?”
我“噌”的一声展开腰扇,却醉翁之意不在其上书法,而在乎装腔作势也,如此看来,倒真糟践了云间陆士龙的题字。
“你说了,他连你的生辰八字都没问张口便批,据我所知,道教诸派是寸有所长,李道长最擅长根据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来测算人的命运了,而相面反倒尺有所短了,还不如庄宗朝那庸碌无为、专好修仙炼丹的左丞相豆卢革能掐会算呢。”
“那……你什么意思,我还是没听明白!”柳一苇抓耳挠腮、急扯白脸道。
“我想,他一定是瞥见并认出那玉璧了,这才开门见山直接抄底儿!”
他一听,便皱着眉头、立起一对三角眼看着我问道:“不会吧?!有这么巧的事儿?”
“怎么不可能,无巧不成书,我们能来到古代李道长凭什么不能?再说了,我很怀疑他之所以擅长批八字,主要是知道历史事件,小百姓他故作高深缄口不言,大人物他开天眼句句应验,简直是神仙转世本世啊。”
柳一苇来了精神道:“欸,你还别说,有点儿门道!或许他能指点我们回到未来!”
“只是我有一事不明,他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两个人呢?是这玉璧认主而我们三个都跟它有渊源,还是专门成双成对地“送人”?可是刘玉娘也被他从大明送到后唐来了啊,这又该如何解释?”我揣着胳膊侧着头疑惑不解,反复推敲,陷入沉思。
“我说,与其咱们在这儿瞎白活,还不如趁热打铁赶紧一块儿去太原当面请教李道长啊。”
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,只是我们与李道长并无深交,如此横冲直撞地贸然窥探其隐私,恐怕非但不会得到想要的答复,还会被当成闹事的给轰了出来。
“可是……”我挣扎难定、犹豫不决。
“哎呀你就别可是了,总要碰碰运气,你怎么知道就非得碰一鼻子灰呢?缺条少件,你自己推理永远和得不出完整的答案,盲人摸象是拼凑不出来真相的。退一万步讲,就算他守口如瓶,或是我们误解了,那么咱也没少两块儿肉,有什么亏吃呢?”
嘿,还别说,柳一苇这莽家伙说的这一席话还真在理,我茅塞顿开。
“但是……”
“我去其渊,合着我那一大套话都白说了,你就别但是了!”
“但是,”我揉了揉他那日渐圆润的肩膀,又摸了摸自己这日益肥硕的将军肚,笑着说:“如果能掉两块儿肉还是挺好的!”
柳一苇捧腹大笑道:“你小子就会逗乐!”
可上苍最无情,常好折腾我们这些刍狗为乐。真是人算不如天算,等我们兴致冲冲地到太原拜访李岿岸时,刚走到山脚下便听闻李道长已羽化而登仙的消息。
刚有点线索瞬间又断了,我们都不免失望,柳一苇和他水米未进的胃开始齐打退堂鼓,我也没吃饭,况山道狭窄陡峭,实在是没什么体力爬山。可想着既然都到这了,还是坚持上山去祭奠一番为好。他虽不情愿,却也没说什么,拿着个皮囊一边大口大口咕咕喝着水,一边跟在我身后上山了。
其实这道观的位置并不高,只是盘山的道七绕八拐,修路之人为了省时省力还把台阶尽量做高做抖,只是我们这些饿肚子的行路人了,真是连呼带喘,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寺门前。
我透支了体力,捋了半天胸口心脏依旧激烈地跳动着。柳一苇身体素质比我强太多了,胖了的骆驼更比我这马大,没两下就恢复正常了。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,一个看起来得年过花甲的老道士便从观中走出,直奔我们而来,好像是特意在此等候似的。